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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恭端起茶盏,抿一口滚烫的茶水,缓缓道:
“要想解决飞兽军,倒也不难,让张慎配合军中高手,逐一击破便是。”
普通士卒与低品武夫,拿飞兽军没办法,但能御风飞行的四品高手对付飞兽军不是难事。
李慕白侧头看了好友一眼,提醒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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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飞兽军中亦有高手,况且,如此简单应对之策,我们能想到,叛军会想不到?说不定又是一个请君入瓮的诡计。”
四品高手脱离大本营,孤身御空杀敌,危险性太大,说不准就一去不回。
“如果我们有飞兽军就好了。”
有幕僚感慨道。
“或许,我们可以向妖蛮求援,请金木部的羽蛛南下助阵。”
说者无心听者有意,左侧的一位幕僚心里一动,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:
“你的主意,与请求朝廷征调赤尾烈鹰有何区别。而且北境距离青州十万里之遥,如何赶来。”
“让孙玄机帮忙如何,他是三品术士,他若能负责“搬运”,未必不可行啊。。”
“孙玄机若是走了,谁来牵制那姬玄?唉,没想到云州叛军中,也有一位年轻的三品武夫。”
“不过向妖蛮求援之策,确实可行,只是按照流程,得先上书朝廷,再由朝廷派遣使者北上,即使妖蛮痛快答应,等金木部的飞兽军南下参战,也是开春之后的事了。”
“远水解不了近渴啊。”
“诸公太短视了,当年遣散飞兽军那是因为太平盛世,无用武之处。但靖山城战役后,诸公就应该心怀警惕了。”
“如果魏公还在,他肯定早就着手培养飞兽军。”
“如果我们有飞兽军就好了。”
李慕白敲了敲桌面,打断这个无可奈何的话题,沉声说道:
“东陵已破,守军在孙玄机的带领下,已与叛军转为野战,南北对峙。宛郡被围,叛军打算利用飞兽军的侦查力,围点打援,此为消耗战,短期内不会有变故。
“但若长期不理,宛县迟早弹尽粮绝。”
他停顿一下,环顾眉头紧锁的幕僚们,道:
“若不能想办法解开宛郡的困境,那就要想办法保住松山县。”
身边的幕僚先是一愣,继而反应过来,侧头看向杨恭:
“东家,若我没记错的话,至今为止,松山县既没有捷报传来,更没有传书求援。”
杨恭点点头:
“相较东陵和宛郡,松山县的重要性次之。云州叛军肯定是首攻前两处。”
李慕白“嗯”了一声:
“松山县占据地势,粮草充足,又有竹钧和二郎坐镇,想来是能守住的。不过,依照目前的局势,东陵已破,宛县被围。
“云州叛军的下一步,便是松山县了。”
正说着,一位吏员匆匆进来,手里捧着密信,高声道:
“布政使大人,松山县传来急报。”
杨恭忙说:“呈上来。”
吏员将密信递上。
杨恭展开一看,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李慕白等人见状,心头一凛:“信上怎么说?”
杨恭一字一句道:
“飞兽军奇袭松山县,二郎求援。”
顿了顿,他脸色忽地难看起来:
“这是三天前的信。”
从松山县到青州城,快马加鞭,也得三天。
..........
松山县。
太阳高挂,却不曾带来丝毫热度,许二郎站在城头,抓起一把混合着守军们鲜血和硝烟的碎石。
他没什么表情的环顾四周,城头遍布着弹坑,透着残破和斑驳,几乎没有一处完好。
缠着麻布和细布的士卒,三三两两的分散着,看不见一个完好的人。
而留在城头的,是松山县守军中,受伤最轻的。
松山县原本的两千名守军,如今只剩五百,其他人死在了残酷的攻守战里。
距离飞兽军奇袭已过三天。
飞兽军的攻击方式很简单,就是往城头投放炮弹、火油罐,守军们怎么对待攻城敌军,飞兽军就怎么对付守军。
简单归简单,却很致命。
守军在第一天直接牺牲近千人,城头被炮弹炸的千穿百孔,砖石被烧的遍布焦痕。
黄昏时,敌军退走。
经历了如此绝望的一天,守军士气溃散,认为明日必定城破,人心浮动。
许二郎派人连夜在城中挨家挨户的收集铜镜,并召集匠人改良床弩,改造出一张张对空发射的床弩。
到了第二日,飞兽军再次袭击,摆满城头的铜镜折射阳光,险些晃瞎骑兵和飞兽的眼睛。
守军趁机发射弩箭,击落十二只飞兽,打退飞兽军,战果喜人,守军因此士气大振。
但许二郎知道,这一招只能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,黄昏后,铜镜便无法再发挥作用。
于是,在敌军撤走后,他让守军在城头辱骂卓浩然,专侮辱对方家中女眷,叫骂一个时辰,激卓浩然率兵攻城,双方再次拼了个两败俱伤。
卓浩然铩羽而归,黄昏后,因为敌军步卒损失惨重,飞兽军草草轰炸一番后,便撤兵了。
入夜后,许二郎强征民兵,聚拢一千余人,命竹钧和苗有方率队冲营,最后只逃回来三百余人。
至此,双方精锐几乎折损殆尽。
“我已派人向青州城求援,接下来,就看谁的援兵先一步到达了。”
许二郎低声道。
身边的苗有方已经三天没笑了,背着一把弓,低沉的“嗯”一声,旋即又觉得不对,皱眉道:
“卓浩然的军队虽折损殆尽,只剩寥寥数百人,但飞兽军阵容完好,若是每夜袭击,我们依旧只能挨打。恐怕撑不到援兵的到来.........”
他突然睁大眼睛,似乎想明白了什么。
许二郎笑道:“若是我们的援兵先来,那么即使卓浩然攻下松山县,也会因为人手不足,被迫撤离。松山县依旧是我们的。”
但这里的守军和城里的百姓,就成了弃子..........苗有方嘴唇动了动,“真到了那一步,我会带你先撤。”
许二郎轻声说道:
“那多丢人啊,大哥一人守住玉阳关。我却只能夹着尾巴逃跑。”
苗有方眉头一皱,心说这可由不得你,到时候你不走,我便敲晕你。
接着便听许二郎苦笑道:
“我只是感慨一下罢了,不会犯轴的,胜败乃兵家常事,高祖皇帝当年起事,也有过屡战屡败的时候。
“要是真犯轴了,就没有现在的大奉。大丈夫能屈能伸嘛。
“但我也能理解史书上那些宁死不退的豪杰,跟着我打拼的将士们都留在了这里,我又有何颜面苟活。”
正说着,远方的天空出现了一大片鸟群。
鸟群疾速靠近,继而是沉雄的咆哮声,嘈杂而响亮。
苗有方和许二郎脸色大变,坐在城头休息的伤病们,也注意到了天边的动静,惊恐的起身。
他们一个个眺望着那黑压压的飞兽群,眼神绝望,脸色惨白。
“又来了,又来了........”
“数量这么多,这,这叫我们怎么守?”
绝望的情绪在守军之间传播。
“许大人,又来一批飞兽军,松山县守不住了,我们撤吧。”
一位百夫长仓惶的奔来。
说这些话的时候,他目光死死的盯着许二郎,眼神里的情绪复杂,有哀求,有绝望,也有求生的希冀。
许二郎双眼一阵发黑,头疼欲裂。
是啊,要论援兵的话,有什么兵种的行进速度能和飞兽军相比?
亏他还想着与云州军比速度,怎么比?
“砰!”
许二郎狠狠一拳捶在墙头,咬牙切齿道:
“不除掉飞兽军,青州守不住的。”
他意识到,这些迅如雷霆的飞兽军,是影响青州战役胜败的关键因素之一。
苗有方摘下背上的弓,弯弓搭箭拉弦,一气呵成,边瞄准飞兽军,边道:
“带着许大人先走,老子先射下几只畜生,赚够本再说。”
恰好这时,飞兽军已经进入他的射程范围。
苗有方瞳孔收缩,目力放大到极致,瞄准了为首的那只飞兽。
他旋即一愣,因为这批飞兽军与之前袭击的飞兽军不一样。
云州叛军的飞兽,是赤色的巨鸟,体表覆盖一丛丛艳丽的火羽。
而这批飞兽军坐下的怪物,身躯覆盖黑色鳞片,长颈、体态修长,状如蜥蜴,扇动的也不是羽翼,而是膜翼。
另外,骑乘飞兽的骑士,不是身负甲胄的军人,而是一群穿着奇装异服,甚至穿着兽皮衣的人。
为首的那只飞兽背上,坐着一个穿青蓝相间服饰,肤色黝黑,头发天然带卷的男人,他正满脸笑容的朝城头众人挥舞手臂,像是热情的打招呼。
苗有方“咦”了一下,松开了弓弦。
“怎么了。”
许二郎的目力不及武夫,见状,皱眉询问。
苗有方面带困惑的回复道:
“这群人有些奇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