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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已至此,再说也无用。
顾昶对顾曦道:“你等我一会儿,我和你阿嫂说一声,我送你回裴家。”
这就是要和裴宴细谈的意思了。
那郁棠岂不是什么都不知道。
杨家的意思,是想从郁棠那里下手。
如今她代替郁棠去了杨家,杨家把这件事丢给了她,她又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找了自家的兄长,而自家的兄长则准备亲自去找裴宴商量,来来去去的,结果没郁棠什么事不说,她还可以和平常一样与殷太太躺在葡萄架下吃果子,说闲话,他们这些旁人却要帮她跑断腿。
哪有这么好的事!
“阿兄!”顾曦立刻阻止了顾昶,“事关重大。裴家到底与二皇子刺杀案有没有什么瓜葛,也只是你我猜测。照我说,这件事不如分两步走。我照着杨家的意思把这件事告诉郁氏,看看裴宴会有什么反应。你呢,想办法查查当年的事。裴宴这个人,特别喜欢惹事,还有一副臭脾气,要真与他有关,裴家岂不是受了他的连累?我们也要做点准备才是。我这两天跟着几位夫人闲聊,听她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,皇上若真的有心立长,二皇子有没有子嗣有什么关系,那是二皇子继位之后头痛的事。不过是心里还偏着三皇子。我们家虽然不站队,可也不能稀里糊涂得罪谁家……”
顾昶厉声打断了顾曦的话,严肃地道:“阿曦,这些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,千万不要在外面说。事情可不像你想的那样简单,那些夫人们说这话也各有各的用意,你是裴家的大少奶奶,可别被人利用和算计了。”
顾曦连连点头,道:“我知道了,阿兄放心,我不会这么傻,被人利用的。”
顾昶见她答得随意,知道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,只好再次强调:“能在这京城有一席之地的外命妇,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,你刚刚到京城,理应少说话多观看,我听你阿嫂说,郁氏就做得很不错。紧紧地跟着裴家二太太,该说话的时候说话,该沉默的时候沉默,既不张扬也不内向,大家都觉得她稳重。你要跟着好好学学才是。”
她阿嫂是这样评价郁棠的吗?
顾曦想到江家喜宴时江家人对郁棠和二太太的热情,心中不以为然。
如果江家对郁棠和二太太冷漠待之,两人难道会站在角落里捏指甲吗?她这个那个的赔了笑脸打招呼,不就是因为没有人把她当贵客吗?
这些内宅女人间的争斗她这个从小就只知道读书的阿兄知道些什么?何况这话是她阿嫂说的,她若是反驳,这话传了出去,说不定会惹得她那个小嫂子不高兴。
这种得罪人的事顾曦向来不会做的。
她笑道:“我保证像小时候一样听阿兄的话。”
顾曦小时候遇到不懂的事,顾昶不让她做,她就算是会和顾昶顶嘴,也不会去做。
顾昶放下心来,笑着赞扬了她几句,留了她在家里用晚膳:“你阿嫂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,你既然来了,就和她打声招呼再走。”
殷氏肯定不会回家晚膳,那郁棠和二太太也不会回家。
陪着哥哥吃饭,顾曦还是挺愿意的。
兄妹俩用了晚膳,已是掌灯时分,殷氏回来了,三人说了会话儿,顾曦就起身告辞了。
殷氏服侍顾昶更衣,奇道:“小姑过来,可是有什么事相求?”
顾昶有点不喜欢她这样说,遂笑道:“难道阿曦回来就是有事相求不成?她就不能是过来看看我?”
殷家的姑娘可不是只知道一味的逞强,不然也不会嫁出去了个个都能把持内院。
殷氏立刻娇笑道:“我这不是心疼你吗?怕你刚到翰林院,本就事多,小姑那边有什么事,你还要分心照顾她。我就想帮帮你嘛!”
顾昶见她这样做小伏低,心里的那一点不痛快也就没了,温声道:“我知道你贤良淑德,她这次来,真没什么事,就是来看看我的。她要是有什么事,我一准请你帮我出面。”
殷氏可不相信,觉得他们兄妹应该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她知道,她想到顾家老宅的那些狗屁事,也就不再问,免得让顾昶没面子。
夫妻两人吹灯歇下。
顾昶却想着顾曦的话睡不着。
裴家的事,到底是喜欢胡来的裴宴惹出来的呢?还是野心勃勃的裴宥惹出来的呢?
他更倾向于裴宴。
裴宥当年在官场有个绰号叫“小诸葛”,凭他,不应该这么大意才是。
顾昶大半夜没有睡。
裴宴也大半夜没有睡。
他是气的。
郁棠从秦家回来就被顾曦堵在了门口,把杨家的事告诉了郁棠。
她吓了一大跳,赶紧找裴宴。
偏偏裴宴被费质文拉出去喝酒了,到了半夜才回来,回来之后就准备为所欲为,什么话都不想听,把郁棠给惹毛了,差点把他踢下床。
他这才冷静下来,听郁棠说了些什么。
裴宴当场就火冒三丈开了骂:“他们杨家是个什么东西?真以为我不敢收拾他们?还二皇子刺杀案与我们裴家有关,她怎么不说皇上没立二皇子为储君也与我有关呢?马不知脸长!见我阿兄死了,讨不到裴家什么好了,不甘心了,就想再和我们家联姻。他们家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!祸害了一家不成,还想再祸害一家。就算是我答应,看裴家谁愿意和他家联姻?自己的名声自己败的,到了今天也是活该!”
郁棠哭笑不得。
裴宴在她面前可是一点都不讲究,想说什么就说什么,想怎么骂就怎么骂,一点也不顾及他两榜进士的身份。
可这样的裴宴,落在她的眼里,却分外的可爱。
让郁棠心里软软的。
她忙端了醒酒的蜂蜜水过去,柔声哄着他:“好了,好了,别生气了。你不是说我们是瓷器,那些人是瓦砾吗?气坏了自己不值当。杨家把话传到我这里来,也是想和你搭上话。你是不这段时间理都没理杨家的人一下?他们这不是狗急了跳墙吗?你何必和他们计较!实在不行,我就把你的原话转达给他们,就说宗房和杨家没有适龄的人,裴家其他几房都不愿意和杨家联姻,觉得没有什么值当的。气死他们。”
这话说得非常的幼稚。
但在这个时候,有个人完全相信自己,站在自己这一边为自己说话的这种感觉却非常的好。
裴宴顿时怒气全无,脸色微霁地接过了郁棠给的蜂蜜水,咕嘟嘟一饮而尽。
郁棠放了碗,走过去趴在了裴宴的肩膀上,声音清脆婉转地道:“要不,这件事你别管了。我来答复杨家。”
裴宴侧转面,嘴唇擦过郁棠嘴唇。
柔软的感觉让他心中一紧,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低沉起来:“你就不想问问杨家为什么说二皇子刺杀案与我们家有关?”
前世,没有她的出现,裴家也好好的。
至少,裴家脱了险的。
郁棠笑了笑,道:“你肯定有办法证实这件事与裴家无关。”
至于做没有做,她觉得那不是自己能过问的,因为问这已经超过了她的理解范围,问了她也不能帮裴宴拿个主意。
裴宴突然激动起来。
有个人,愿意为你退步、忍让,关键的时候还信任你,这种感觉太好了!
他把郁棠从身后拉到身前,紧紧地抱住了她,低头闻着她发间的淡淡的花香,想着,就连这香味,都照着他的喜好存在,眼前这个人,骨肉是自己的,心也是自己的,完完全全地归属他,会和他福祸相依,生死与共。
这样的感觉太奇妙了。
“这件事的确与我们家有关。”他闭着眼睛,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然后把头依在了她的肩膀,悄声道,“而且与我大哥有关,阿爹怕连累到家里,所以才让我回老家继承家业的。”
“啊!”郁棠愕然。
裴家,玩得这么大。
就不怕翻船吗?
或者,繁华的表象之下,都是暗涌的波涛?
裴宴依旧闭着眼睛,在她肩头轻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那如同喘息般的气声,加上他俊美到极致的侧颜,让郁棠全面崩溃,没有一点点抵抗力,脑子像面糊般地道:“那,那怎么办?”
“现在还不知道!”裴宴叹息道,“我为这件事和大兄吵了好几次,他不听,我就写信给了阿爹,想让阿爹把他叫回去,因为他是宗房长子,若是我阿爹要他回去继承家业,除非他想被裴家除名,否则他就只能拖着。
“我阿爹也不是普通人,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。亲自来了京城,把一些痕迹都抹平了。
“但我阿兄非常信任杨家,比相信我还信任杨家,杨家那里到底有没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把柄,现在还真不好说。”
裴宥真是害人!
难怪裴老安人不待见裴宥这一房,她知道了,她也不待见裴宥这一房了。
她皱着眉道:“就算杨家手里有什么把柄,杨家也和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吧?他把我们家交出去了,他们家也要倒霉啊!他肯定不仅仅是想联姻,他们家这段时间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?”
“是!”裴宴也没有瞒着郁棠,“孙皋的事,他们家被牵扯进去了。杨家老大和老二都有可能永不录用。”
这对杨家的杀伤力太大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