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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老安人送了人参归脾丸来,用来安神镇定的。
用匣子装着。
就算是常吃的人不打开闻一闻,也不会知道是什么药。
二太太不知道,陈氏那就更不知道了。
陈氏接过药,二太太就又问了问郁棠的病情。
“没什么事了,透过气来就好了。何况您还给请了大夫,已经用了药。”陈氏正说着,徐小姐和杨三太太过来了。
两人午膳的时候听说的,等用过了午膳就过来了。
身边的丫鬟还捧着药材。
陈氏自然很是感激,又忙迎了两人进来。
徐小姐见杨三太太和二太太、陈氏寒暄着,就去了郁棠屋里探望郁棠。
郁棠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受了惊吓,支吾了几句,就把这件事揭了过去。
徐小姐也没有多想——中暑这件事可大可小,只要人能清醒过来,修养几天,通常都会没事。
她就笑着道:“正好,你可以陪着我们一起在屋里歇着了,借口都不用找了。讲经会,谁愿意出风头谁出去。我们等讲经会结束了,一起去杭州城玩玩。”
郁棠笑道:“你不急着去淮安了?”
徐小姐嘟了嘟嘴,道:“事后我想想,觉得也许是我们小题大做了。不过,到底能不能去杭州玩,那就得等殷二哥来信看他怎么说了。可我想多在杭州城玩几天。”说到这里,她眼睛一亮,“要不,我陪你去杭州城看病去吧?这晕倒也不仅仅是中了暑,胸口不舒服啊,头痛啊,都可能晕倒的。还是去杭州城再看看保险。”
郁棠就要拧她的鼻子,还道:“我看我们去杭州城给你瞧瞧病好了!还得给京城的殷少爷送封信,就说你病了。你看这样行不行?”
那殷明远还不得不管不顾地跑到江南来啊!
就他那破身体,走到半路就得挂了!
徐小姐不好意思地冲着郁棠笑,道:“那我们就好好地呆在房间里说说话,看看画本好了。”
这还差不多!
郁棠笑着点头。
杨三太太就差了人来叫徐小姐,说是郁棠身体刚刚好一点,让郁棠好好休息,明天再来探望郁棠。
郁棠也想仔细地琢磨一下说给裴宴听的那些话有没有什么破绽,需不需要补救,因而也没有留徐小姐,让双桃送了她出门。
一时间郁棠这里热闹起来。
裴家的几位老安人,宋家、武家都派了人来探望郁棠。
郁棠连吓带怕,精力有些不济,这些交际应酬都交给了陈氏,她躲在厢房里好好睡了一觉。
顾曦那边则一直注意着郁棠这边的动静。
裴宴跟去了静室之后,快到中午才重新出现在法堂。
随后二太太就回来了,告诉大家郁棠没事。
顾曦怀疑裴宴在郁棠晕迷期间一直守着她。
要不然怎么解释裴宴的缺席呢?
还有讲经之前的捐赠仪式。
裴家之前就跟她说过了,女眷不露面。她虽然有点可惜自己不能出风头了,但也能理解裴家的做法,只是心里不舒服了几日。等到捐赠仪式上念到她的身份时,想到她的姓氏能刻在石碑上留名百年,她还挺高兴的。可当她发现主持这次捐赠仪式的是二老爷裴宣时,听到屏风外的人纷纷议论裴宴去了哪里的时候,她心里顿时像吞了只苍蝇似的,非常地难受。
裴宴竟然不在!
裴家做为临安最显赫的家族,裴宴又做为裴家的宗主,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事了,他竟然为了那个郁棠没有出席讲经会的捐赠仪式!
顾曦的理智觉得不管从哪方面来说,裴宴都不可能这样看重郁棠。可她的直觉又告诉她,裴宴就是守在郁棠身边的。
姓氏被刻在石碑上的喜悦不翼而飞。
顾曦脸色有些发青。
为什么会这样?
她不服气。
她想到郁棠那看着不笑时秀美温婉,笑时灿烂如花的脸。
难道就因为这个?
裴宴就这么肤浅?
那武小姐岂不是也有机会?
顾曦越想越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算了。
她悄悄地问荷香:“大太太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?”
荷香默默地摇了摇头:“没有人进出。”
那就是不准备管这件事了!
顾曦非常地失望。
用午膳的时候,她和武小姐她们坐在了一块儿,特意提起郁棠的事:“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?”
宋六小姐不以为然地道:“不是已经派人去问了吗?”
难道还要她们亲自去探望郁小姐吗?郁小姐有这么大脸吗?
彭大少奶奶没有吭声,也在心里想着这件事。不过,她还没有派身边人去看望郁棠,而是派了人分别去问彭家大老爷和彭十一。彭大老爷觉得,当成普通人情交往处置就行了。彭十一则想得更多,他让人回彭大少奶奶:“可能是被我吓的。”并道,“这个姑娘不重要,重要的是裴家对她是什么态度。若是裴家看重她,我这就去向裴家道歉,你也亲自去探视一番。”
若是不够重视,晕了就晕了。
彭大少奶奶会意,安安心心地用了午膳,只等彭十一的消息。
裴宴则有些拿不定主意是这个时候就处置了彭十一呢,还是等他飞鸽去京城那边有了回音再处置彭十一。
郁棠说彭家有人做了江西巡抚,而彭家目前能晋升江西巡抚的就只有彭七老爷彭屿了。张家是京城人,张家人又几代经营,可谓是京城的地头蛇。如果彭屿有意顶了张绍做江西巡抚,张家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。最多就是大意了,没有把彭屿放在眼里,阴沟里翻了船。
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张家到底打算怎么办,因此他让人放了只鸽子去了京城。
无事就当提个醒,有事却可以让张家重视起来,防患于未然。
裴宴想的挺好,可再见到彭十一的时候还是心里有些不舒服。彭十一来问他郁棠的病情时,他半真半假地道:“是我的疏忽,没想到小姑娘的胆子这么小。我看,你以后只能跟着我们喝酒吃茶了。”
这就是委婉地告诫他不要再去见女眷了。
彭十一暗暗有些惊讶。
郁家的这位小姐,他前前后后查了好几遍,也没有查出她有什么不同于众人之处,却得了裴宴这样的青睐……他也想到郁棠那张宜嗔宜怒的脸来。
英雄难过美人关吗?
彭十一在心里嘲笑了一声,面上不仅不显,还自我调侃道:“那我可有口福了。谁不知道裴家三老爷茶不好酒不醇是放不进眼里的。我也跟着沾沾光,尝尝你们江浙的好茶好酒。”
可就算他的态度这样好,裴宴看他还是不顺眼,笑意并没到眼底,看得彭十一心惊不已,回到自己的座位想了又想,决定还是慎重点,派人给彭大奶奶送信,让她最好能亲自去探望郁棠:“礼多人不怪!”
彭大少奶奶是很信任彭十一的判断的。她也没有邀请其他的人,就带着彭家的八小姐一起去了郁棠那里。
顾曦望着彭家大少奶奶的背影,坐在桌前沉思了半晌,要不是武小姐问她要不要一起回房间休息一会儿,她恐怕还回不了神。
“那就一起走好了!”顾曦笑盈盈地道,忍不住又在武小姐面前说郁棠,“也不知道郁小姐怎样了?你看见没有,刚才裴老安人身边的珍珠给了二太太一个匣子,看那样子,像是装药材的匣子,裴老安人不会是差了二太太给郁小姐送药吧?”随后还开玩笑地道,“大夫看过还不成,还要亲自过问,也不怪郁小姐在裴家可以随意走动,裴家上上下下就没有不喜欢她的。”
武小姐明知道顾曦是什么意思,却不能不警惕。
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
裴老安人是能左右裴宴婚事的人。
得了裴宴倾心的人未必能嫁给裴宴,但得了裴老安人青睐,却能轻易地就成为裴宴的妻妾。
武小姐笑道:“要不,我们也去看看郁小姐?就当是给裴老安人面子了!”
这也正是顾曦的用意。
她需要打听到裴宴之前的行踪。
两人装模做样地让丫鬟提了两匣子点心,就去了郁棠那里。
郁棠睡了,她们到的时候彭大少奶奶刚走。
陈氏热情地接待了她们。
武大小姐打听着裴家对郁棠的态度时,顾曦却在观察屋里的陈设。
中堂的长案上摆放着的梅瓶很普通,插的是这边花圃里种的紫荆花,用的茶具也是市面上常见的青花瓷。再看陈氏身上的衣饰,宝蓝色素面的杭绸褙子,靓蓝色云纹比甲,枣红色山茶花绢花,鎏金葫芦耳环,是临安城里当家太太们普遍的装扮。不过,那张脸倒和她女儿一样,肤如凝脂,眉若柳叶,十分地出色。只是母亲显得楚楚可怜,女儿却是明丽活泼。
她又抬眼朝郁棠的内室望去。
正巧一个姑娘家撩帘而出。
陈氏立马客气地喊了声“青沅”姑娘。
那姑娘不过十八、九岁的样子,却穿着湖绿色织锦纹褙子,镶着蓝绿色缂丝芽纹的比甲,戴着珍珠耳环,一滴油的金镯子,打扮比一般乡绅人家的姑娘还富贵,特别是长得明眸皓齿的,眉宇间一派温柔大方,像个养在深闺的大家小姐。
顾曦和武小姐均是一愣。
陈氏向她们介绍:“这是三老爷身边的青沅姑娘,听说我们家姑娘晕倒了,派了过来搭把手的。”
顾曦和武小姐齐齐变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