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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长泽靠在门口等着,门没开,正中午的时候外边也很少有人经过,他看着那个叫研儿的小姑娘拖拽着宋长鸣的尸体拉进屋子里,不多时研儿从屋子里出来,脸色有些不好看。
显然杀死一个这么大年纪的人对她来说心理上确实有些难以接受,李长泽是这么想的。
可是当李自成看到研儿眼神里的厌恶才恍然过来,原来她不是觉得杀死一位老人有些难以接受,而是她在嫌弃那个老人身上的腐朽气味。
“殿下,要回去了吗?”
研儿问了一句。
李长泽摇头道:“既然已经回到长安了,那就多走走看看,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,你又忘了,不要管我叫殿下。”
“是,公子。”
研儿脸色惶恐了一下,连忙俯身致歉。
“我带你去看看我长大的地方。”
李长泽拉开门往外走,研儿落后他半步距离跟着。
“你这样走路像是我的随从,但你我此时的身份是夫妻。”
李长泽指了指自己身边:“跟上来。”
研儿连忙上前半步跟上李长泽的步伐,两个人一路走着往未央宫方向过去,一路上李长泽指指点点的告诉研儿这是什么地方那又是什么地方,两人看起来似乎越来越默契。
“那就是未央宫。”
站在承天门外大街的一侧,李长泽看向未央宫方向,有些失神的说道:“我不是在未央宫里出生,但我一岁就已经在这里生活,我在这里成长,在这里得意,又在这里失意。”
研儿轻声说道:“公子不用太感伤,会回来的。”
“嗯,会回来的,你很会说话。”
李长泽对研儿笑了笑道:“我的那位父亲啊,我的那个弟弟啊,都在里边呢,他们应该是在欢声笑语吧。”
研儿道:“公子以后笑的时间,一定比他们长。”
“哈哈哈哈......”
李长泽大笑道:“我刚刚说你会说话,你这一句比一句好听,就细化你这一点,这样......若我以后大事可成的话,我封你为贵妃。”
研儿笑着点头道:“多谢公子......多谢陛下。”
“哈哈哈哈......”
在一声大笑中,李长泽转身离开,没有再多看未央宫一眼,似乎那宫墙之内再无留恋。
迎新楼。
李长泽坐在包间里,看了看已经摆满了桌子的饭菜,指了指其中几道菜说道:“尝一尝,这就是咱们大宁护国公用来宠自己妻子的几道菜,如今已经是这迎新楼的招牌菜,每天都有从外面进长安城的人特意过来品尝。”
研儿拿起筷子尝了尝,然后点头道:“确实很好吃。”
李长泽笑道:“这就是一个人的影响,现在外面来长安的人都说,进长安有三件事必须做,看雁塔,看未央宫,吃迎新楼。”
就在这时候沈冷和陈冉从外边溜溜达达的进来,二楼的李长泽听到说话声的时候脸色一变,他沉默片刻后走出包房,手扶着栏杆往下看。
沈冷和陈冉两个人没有上楼而是直接去了后院
,李长泽听到下边的人议论,说是沈先生在后院和一些老伙计在下棋,每天下午这个时候护国公都回来陪沈先生。
人群之中,满是溢美之词。
在他们看来,沈先生这样的人,便是神仙般的人物,一生未娶,却培养出了护国公这般国之栋梁,已经有不少人拿沈先生和楚国时候那位江湖第一闲人相提并论。
那位江湖第一闲人培养出来不少楚国重臣,沈先生虽然只培养出来一个沈冷,但是楚时候那些重臣的分量加起来也不如沈冷一人。
“你看。”
李长泽看着楼下对研儿说道:“这就是人,他们对于强者就会有盲从,哪怕强者放一个屁他们也会觉得这个屁放的有些深意,曾经的沈冷不过是一个水匪的养子罢了,如奴隶一般活着,他现在成了国公,是禁军大将军,所以他说什么都是真理一样,做什么都是榜样一样。”
研儿道:“可我看他,气数似乎已经到头了,如一个在脖子上插了草标的人,等着人来买他的人头。”
李长泽在研儿脸上捏了一下:“你这样的话以后多说一些,我喜欢。”
他转身走进包房,打开包房的后窗往外看,能看到沈冷和陈冉进了迎新楼后院,穿过院子后直接进了那排房子中。
“沈小松现在也是得意之人,传闻他棋艺不俗,当年我父亲在西蜀道云霄城的时候,就喜欢和他下棋,那时候去道观的人,只要有人向他挑战,他都会与人对弈,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,想与他下一盘棋就没那么容易了。”
李长泽道:“可他不过是个草民罢了,再装风雅,也是个草民。”
后边院子里,人们以为正在品茶下棋的沈小松都有些急眼了,看着那些老伙计说道:“你们这样可不行啊,我就胡了一把十三幺你们全都要跑,打点小牌,你们至于吗!”
沈冷从外边进来正好看到沈先生拉着那几个老伙计不许走,陈冉看了看他爹也坐在一边,立刻就缩了缩脖子,这是看到亲爹的自然反应。
“来来来,你给评评理。”
沈先生看到沈冷进来,急着说道:“你说,打麻将,说好了谁也不许耍赖的,我胡了一把大牌,这些老东西连这点钱都想赖账!”
沈冷问:“打的大吧?多大啊。”
沈先生道:“一二四的啊。”
沈冷问:“一二四两银子的?别跟我说一二四十两银子的。”
沈先生道:“一二四个铜钱的,我这把牌算封顶了,一人四十个铜钱,他们全都不给!”
沈冷:“这......太大了。”
陈冉拉了他爹一下:“怎么这么小牌还带不给钱的,不就是十三幺吗,几十个铜钱的事。”
陈大伯道:“半拉铜钱我也不给,我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嚣张的十三幺。”
沈冷凑近了看了看,然后一捂脸:“家师给各位添麻烦了.....先生,你这十三幺......还真是十三幺。”
沈先生道:“十三幺,十三个幺鸡,有错吗?”
沈冷:“对着嘞......”
陈冉看了看他父亲,点了点头道:“我误会你了......”
沈先生道:“这些人,一点
都不幽默,老气沉沉的......我跟你说,这群老年人一点儿都不好玩。”
沈冷:“你也不小了......”
沈先生道:“瞎说,我这么说吧,我这把十三幺吧,是个成年人能干出来的事吗?”
沈冷:“......”
陈冉道:“先生说的对,这事七岁以上的都干不出来,你看这牌,每一张都带着一股淡淡的没断奶的气味。”
沈先生一脚踹在陈冉屁股上,陈冉笑着跳开了。
沈冷道:“先生你下次注意点,你看这十三张幺鸡也就罢了,你这还是十三张不一样的牌色,这太敷衍了。”
沈先生道:“每一张都是我亲手刻的,你看这些字,是不是很有气势?这样吧,我见你那么喜欢这些牌,全都卖给你如何?”
沈冷转身往外走:“冉子咱俩说要去干什么来着?”
陈冉道:“去小淮河调研。”
沈冷道:“咱们走。”
沈先生:“吹牛皮......”
迎新楼里,李长泽抿了一口酒,觉得心情不错,拿到了药方之后手里多了一张牌,这药方很贵重,贵重到和一片江山相当。
他更开心的是认清了薛华衣的面目,宋长鸣说那颗药丸吃下去的话,怕是真的要完。
“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?”
李长泽忽然间自言自语了一句。
研儿没明白,李长泽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她有些懵,她想接话都不知道该怎么接,于是问了一句:“公子说的是谁?”
“没事。”
李长泽摇了摇头。
他不愿意把薛华衣的事告诉研儿,也不想告诉洛东赋,这件事就他自己知道就好。
薛华衣想要杀了他,而且还是慢慢的杀死他......
“他不想让我做长久。”
李长泽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他看向身边的研儿:“洛尘羽有消息了吗?”
“没有。”
研儿道:“按理说,应该会有消息了,而且我在城中留下了只有我们自己人能识破的记号,若是他看到的话早就应该来这见我们了。”
李长泽心里微微一紧,沉默片刻后说道:“怕是已经折了......对付两个小孩子还能失手,你们跟我说的时候把他说的天花乱坠,说他武艺一流,智谋超一流,若他真的已经折了的话,不过是个匹夫。”
研儿有些担忧的问道:“那咱们怎么办?”
李长泽起身:“现在回去,希望还来得及,先回涞水县,告诉洛东赋把盛远镖局那边的联络都断开,所有知情者都要处理掉。”
研儿嗯了一声:“我去结账。”
李长泽道:“你去吧。”
他走到后窗那往外看着,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再看看沈冷,他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......若是自己一开始就不针对沈冷的话,将来他做了皇帝,沈冷就会是他的左膀右臂,现在都晚了。
不管到什么时候,沈冷都会是他入主未央宫的最大障碍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