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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十七从京城纵马冲回到婆台山,在徐家别庄门口勒马停住,看着徐家别庄大门,和热情无比迎上来的徐家门房,呆呆的出了一会儿神,看着急急迎出来的徐焕,没下马,张了下嘴,没能说出话。
徐焕惊讶的打量着阮十七,“十七,你这是怎么了?出什么事了?病了?”
“不是,”阮十七喉结猛的滚了两滚。
这会儿再回京城肯定晚了,从城门到这里,必定已经到处是人,到处是刀了。
“没事,就是,刑部大牢逃了两个死囚,还在城里,南城闹腾的厉害,我嫌他们聒噪我太烦,就先回来了。逃掉的死囚叫胡三,听说还是邱贺那厮亲手捉的,是个狠茬子,说不定真能让他们逃出城,你也听着点儿动静,真逃出城了,赶紧关门闭户。行了,没事,我走了。”
阮十七零乱的点着该点到的事,说完,不等徐焕答话,猛抽了一鞭子,纵马往山上冲去。
徐焕呆看着纵马而去的阮十七,一丝丝不祥之感从心里涌出来,越涌越多。
刑部大牢是归在十七手里的,逃了两个死囚,十七不该正在刑部忙着追拿吗?刑部大牢怎么会逃得出死囚?邱将军亲手捉的……
徐焕猛一个转身,连走带跑往里冲。
徐夫人和朱氏去了半山的陆家别庄,霍老夫人正和严夫人,黄二奶奶,姜尚文四个人在后园暖阁里抹牌,旁边,李章玉带着李章茉和李章莉,对着一堆草教阿茉和阿莉认草,看着两个人斗草玩儿。
徐焕冲到暖阁外,看着笑声不断的暖阁,在暖阁门口急急转了几个来回,踮起脚,扬声叫姜尚文,“尚文,庄子里刚送了一堆东西来,乱的不行,你得去看看。”
“这会儿庄子送什么东西?”霍老夫人临着窗户坐着,探身出来,看到一身焦灼的徐焕,立刻就改了口,“尚文快去瞧瞧,玉姐儿也去,长长见识。”
李章玉愉快的答应一声,干脆把阿茉和阿莉也牵上,和姜尚文一起出了暖阁。
“他二嫂,你去趟那边小厨房,教她们炖一盅上回那个芋头汤,我想喝一碗。”姜尚文和李章玉刚出了暖阁,霍老夫人就笑着和黄二奶奶道。
黄二奶奶也是个极机灵的,一看就知道有事,忙笑应了出了暖阁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看着黄二奶奶出了门,霍老夫人这才招手叫进徐焕,打量着他问道。
徐焕将刚才阮十七经过,以及那十分反常的神情和几句话说了,“……总觉得哪儿不对,象是要出什么事儿。”
“不是象,就是要出事儿了。”霍老夫人抬手拍在牌桌上,“阿夏跟王爷在山上寺里呢,怎么这么巧,这死囚就逃出来了,还是个在海上混过的,还总在南城打转,只怕,这出城是肯定要出城了,还要往咱们这婆台山来。”
严夫人脸色微变,“那?”
“冬姐儿她们也在半山,要不,我去一趟寺里?”徐焕脸色微青。
“冬姐儿她们有十七呢,阮家也是有底子的,十七那孩子又是那样,你这会儿去寺里做什么?阿夏必定知道。”霍老夫人神情凝重。
这一瞬间,她明白了许多事,怪不得要让阮夫人做个双月子,怪不得把冬姐儿娘几个和阮夫人母女放一起……
“来不及了。”霍老夫人看着焦急而担忧看着她的严夫人,“咱们得靠自己。”
严夫人一张脸顿时煞白。
霍老夫人能想到的,她大体也想到了,这个靠自己,就是要看天吃饭,搏运气看命数了。
“一会儿把大家都叫过来,安排安排。不用急,等那帮亡命徒真到了这婆台山,再叫人不迟,不用早,一来吓着了人,二来……”霍老夫人含糊了二来后面的话,二来早了只怕坏了阿夏的事。
“没什么大不了的,先把心定下来。”霍老夫人的目光从脸色雪白的严夫人身上,看到脸色发青的徐焕,笑起来,“比这更不好的时候我都经过不知道多少回了,都放心,算不得什么大事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因为刑部死囚越狱,闹的满城震动的事儿,六部诸司一片紧张慌乱,连唐家贤也比平时晚了不少时候,才从衙门里出来,往府里回去。
唐府门口大门紧闭,侧门开了半扇,大门外侧门外站了六七个孔武有力的门房,人手一根包铁水火棍。
唐家贤看的失笑,“这是你们少奶奶的吩咐?”
看到唐家贤,几个门房早就提着棍子迎上来,七嘴八舌的答道:“是,少奶奶急坏了,听说城里死了好些人,少爷您看看那边,那还有火没扑灭呢,真是大乱子。”
唐家贤笑听着,听到少奶奶急坏了,脚步加快,急步往内院进去。
李文楠已经急急迎出来,看到唐家贤,干脆提着裙子跑起来。
“别急。”唐家贤张着胳膊,赶紧往前迎,他这个媳妇从小到大,一跑就爱摔这毛病一点儿没长进过。
“你听说了没了?那群亡命之徒,从陈州门逃出去了,听说往婆台山去了。”李文楠被唐家贤一把抓住,仰头看着唐家贤,眼看眼泪要出来。
“从陈州门逃出去了?是确信儿?”唐家贤瞪大了眼睛,这个信儿他还没听说。
李文楠用力点头,从传出那两个死囚越狱的信儿起,富贵那边就隔三岔五过来给她通过信儿,富贵的信儿,可从来没错过。
唐家贤脸色微变,竟然往婆台山去了,这中间有点儿不对劲了……
“少奶奶!”二门的婆子提着裙子冲过来,“来了好些趟的那个厮儿又来了,说急的很,让赶紧,得立刻见少奶奶。”
“快叫。”不等李文楠答话,唐家贤先急叫道。
小厮脚步极其快捷,往下躬身见礼时,也没耽误他说话,“七爷,姑奶奶,我们爷说是得了吩咐,请七姑奶奶走一趟丁家,看八姑奶奶那边有没有能用的人,往婆台山徐家别庄走一趟,看护一二,事急,请七姑奶奶快点。”
小厮传了话,也不等李文楠和唐家贤答话,一边退一边转身,飞快走了。
李文楠圆瞪着双眼,“是阿夏。前几趟来,都是少奶奶,这一趟是姑奶奶,是阿夏!我现在就去。”
李文楠裙子一搂就要往外冲。
“你回来!”唐家贤一把揪住,却被李文楠巨大的冲劲带的差点和她一起扑倒在地上。
“你别急。”唐家贤连急带呛,咳起来,“这不是打架,你听我说,咱们家也有点儿人,王妃不是光要调丁家的人,要不然就不用让你传话了。”
“呃!”李文楠一声惊呃,“咱家有人?我怎么不知道?阿夏不知道?”
“王妃必定知道,翁翁走时,把京城的人手都留给了咱们,王妃不明说,是要咱们自己掂量,你回去看着如意,这事得我去,人只有我调得动,咱们的人,丁家有多少人,得我当面跟苗老夫人一起商量安排,我走后,你只守着如意,别出门,别开门,不管外头有什么动静,都别理,你放心。”
唐家贤交待了几句,转身要走,却被李文楠一把拉住,“你也小心。”
“放心。”唐家贤回头笑了句,转身就走。
唐家贤到了丁家,不过一刻多钟,就出了丁家,径直回家了。
和其它人家比,丁府在阔大一样上,一点儿不差,不过别家府里,就算没盖满楼台亭阁,也种满了花草,假山流水,到处是景,阔大的看不出来,丁家这阔大,就是一目了然了,一大片演武场占了三分之二,是能跑马的。
这会儿,演武场边上一排高大屋子最头一间,苗老夫人正利落无比的自己穿着件软甲,赵老夫人从外头进来,看了眼扎扎着手,不知道要忙什么的李文梅,和苗老夫人笑道:“要不要把梅姐儿带上见识见识?”
“就她练的那功夫?杀鸡都不利落。看看,平时不肯出力,这苦那苦,看看,这会儿抓瞎了吧?”苗老夫人手下不停,转头训斥了李文梅一句。
李文梅不停的眨眼,不光不知道做什么好,连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了,她没想到太婆一拍桌子就要去,更没想到大伯娘竟然觉得理所当然,太婆都八十了,八十了啊!
还有,难道,她们还真想把她训成杀人不眨眼的女将军?
“这趟不行,咱们是去救人的,带着她分心。”苗老夫人转回头,接着和赵老夫人说话,“人都点齐了?咱们的人不用多说,唐家那两个管事,你把他们叫进来,我得训两句。”
赵老夫人答应了,看站苗老夫人穿好了那身软甲,转身出门,叫了唐家贤送过来的两个管事进来。
两个管事看着站的挺拔笔直的苗老夫人,看着苗老夫人身上那件不怎么鲜亮,却明显久历战事的软甲,瞪大眼睛的同时,身子塌了下去,“老夫人。”
“此一趟,是出战。从现在起,直到你们回到唐府,一切照军法行事,违令者死,后退者死。”苗老夫人声音不高也不厉,却充满了威压,这是无数场战斗,无数回征战的磨出的威势。
“是!”两个管事单膝跪地,应声响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