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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灼先问这青年的名字, 得知他是遥川楚家嫡系的人,名叫燕承煦, 今年三十五岁, 人王境五重的修为,在燕家称得上是天才级别的弟子。
灵世界大陆中的修炼者, 只要在五十岁之前能修炼到人王境, 都称得上是天才级别的人物。
遥川燕氏确实没落了, 人才凋零, 已经有好几千年没有资质出众的家族弟子出生。
这燕承煦是遥川燕家难得悟性不错的修炼者, 有望在百年内晋阶为人皇境修炼者, 是燕家极看好的弟子。是以这次方才让他随同长辈一起来石观城开眼界, 参加石观城城主纳妾仪式。
虽说石深今日所纳的女子是遥川燕氏女, 可惜遥川燕氏在西京石氏面前算不得什么,而且今日纳的不过是个妾罢了,有石夫人这位正妻在, 遥川燕氏的人自然不可能以石城主的岳家人自居, 从他们此时还待在客院的处境便能得知一二。
今日被石城主所纳的燕氏女,是遥川燕氏嫡系的姑娘,名叫燕承心, 是燕承煦的堂妹。
燕承煦面容俊朗, 仪表不凡,此时虽然被人绑着,面对绑匪,依然镇定自如, 仿佛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如何,由此可见此子的心性之坚韧。
楚灼暗暗打量他,明白越是艰难的处境,越能让人成长。
这遥川燕氏和南北两燕可谓是天与地之间的差别,平平都是姓燕的,为何南北两燕如此辉煌,其他的燕氏却这般没落?
落后使人成长,这燕承煦能在有限的资源中修炼到这一步,并不容易。
这也是楚灼将他当成目标的原因。
这客院里住着好几个遥川的燕家人,可不仅燕雅正,还有两个年轻人并几个年长的。
大概了解完燕承煦及燕家事后,楚灼开门山地问,“你认识一个叫燕雅正的人么?”
“燕雅正?”燕承煦微愣,然后摇头道:“不认识,此人也是燕家人?”
楚灼嗯一声,“他是星兆大陆燕家的人,好几年前曾经离开星兆大陆,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星兆大陆。”
听到这话,燕承煦心思电转,从这寥寥几句话中,他得出一个信息。
这两人要找的燕雅正是星兆大陆的人,而且几年前曾去过其他大陆,甚至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回到星兆大陆。
而这两人并不知道燕雅正出自哪个燕家,所以才会找个燕氏的人询问。
估计自己只是倒霉地出现在这里,被他们选中罢了。
想明白后,燕承煦和气地道:“星兆大陆的燕氏一共有九个,除了南北两燕外,还有七个燕氏,这七个燕氏中,有三个和我们遥川燕家的处境差不多,两个混得还算不错,剩下两个估计现在已经称不上家族。除此之外,还有很多没有排上号的燕氏旁支……”
说到这里,燕承煦看向楚灼,“若是姑娘只凭一个名字寻人,只怕不容易。”
楚灼听罢,从储纳戒里拿出燕雅正的画象递到他面前。
燕承煦仔细地看过后,有些羞愧地道:“在下不曾见过这人,也不曾听闻其名。虽然在下是遥川燕氏,但能见到的燕家人并不多,像南北两燕,很多燕氏的弟子在下并未见过……”
听罢,楚灼心里有些失望,不过却知道这人说得对。
这星兆大陆有九个燕氏,其中还有一个顶级世家、一个一级世家,家族中的弟子更是无数,哪可能单凭寥寥一个名字就找到人的?
更何况当初燕雅正在晋天大陆时,修为不过是空明境。
虽然在晋天大陆的人看来,燕雅正这等年纪和修为已经算是青年才俊,可放在星兆大陆,就不算得什么,可见其资质并不如何。
至于他能拿出灵舟这等东西,也不代表他一定出身大家族,毕竟在星兆大陆,灵舟这样的低级穿梭舰,很多人都能弄得到,更不算什么。
燕承煦见问话的姑娘陷入沉思,而旁边那个修为深不可测的漂亮男子面无表情,心头也有些发悬,生怕他们不仅只是问人,还要做其他。
果然,等那姑娘回神时,就听到她漫不经心地问,“我欲要寻人,你可知哪里能买卖消息?”
燕承煦心中一凛,小心地问,“姑娘是要什么消息?”
楚灼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,淡淡地道:“你只需要将你知道的告诉我即可。”
燕承煦此时已经明白这两人一定是从其他大陆来的,否则不会问这些。
不过他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,略一想,便道:“实不相瞒,我们星兆大陆以家族为主,并不允许买卖消息,曾经有一个家族暗中建立了一个专门买卖消息的暗殿,后来经发现,被几个一级世家联合剿灭,那家族也不复存在……”
楚灼面无表情地听着。
燕承煦说完后,见两人的神色冷淡,心知他们并不满意这事,最后咬了咬牙,说道:“两位若不介意,在下可以帮二位打探。”
“你?”楚灼审视他。
燕承煦感觉到旁边那漂亮男人落在身上的视线,明明没有施放威压,却宛若实质,让他心头泛起密密的寒意,心知不能得罪他们。
当下他苦笑道:“二位既然选择在下,在下也没什么侥幸的想法,若是能帮得上你们,与两位和平共处,在下自是愿意的。在下觉得,两位应该不是星兆大陆之人,可对?”
楚灼没说话,算是默认。
“而在下恰好是星兆大陆之人,若是在星兆大陆行事,还是本地人比较方便。像打探消息的这种,遥川燕家虽然没落了,但仍有自己的人脉和消息渠道,可比两位自己打探方便多了,也不会引起其他家族的注意……两位觉得我说得对?”
燕承煦说完,含笑看向两人,被缚在身后的手暗暗握成拳头。
他的五官俊雅,侃侃而谈时,眉宇洋溢着自信、明朗的神色,是一个识时务的聪明人。
这也是楚灼选中他为目标的原因,果然不用他们威胁,就自动上船,成为他们一伙的。
楚灼故作沉吟片刻,说道:“我要如何相信你?”
燕承煦听到这话,一颗心终于落定,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下来,被绑在身后的手终于松开,汗湿了手掌心。
最后,燕承煦自愿与楚灼签定主仆契约,楚灼方才让碧寻珠为他松绑。
楚灼微笑道:“燕公子莫怪,你放心,日后我们定不会亏待于你。”说罢,手一松,便给了两瓶灵丹压惊。
燕承煦默默地看一眼旁边站着的碧寻珠,若是他的观察没错,这个看不出真实修为的男人是听令于这个女人,而且他们的实力不俗,否则也不会敢混进城主府来绑人。
燕承煦是个聪明的,知道楚灼两人完全有能力杀他灭口,与其被杀,不如果断地和他签定契约,保住性命再说。且这主仆契约是建立在契约卷轴上,他日只要他有足够的实力撕毁契约卷轴,便能恢复自由。
种种思量之下,燕承煦很果断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。
从敲晕绑人到定下契约,不过两刻钟时间。
楚灼笑盈盈地收下这小弟,也不怕他作怪,这点看人的眼光她还是有的,像燕承煦这样的聪明人,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,若是用得好,能成为他们在星兆大陆的利器。
“我要找燕雅正,希望燕公子尽快帮我们找到他的消息。”楚灼说道。
燕承煦应一声,“您放心,我会尽快让人去查。”
接着楚灼又问几句,燕承煦都答了。
“暂时就这样,以后有事我们会找你的。”楚灼给他一块传音石,和碧寻珠一起离开。
燕承煦站在门口,看着两人大摇大摆地离开客院,神色清淡。
这时,隔壁房门打开,一个中年人走出来,恰好看到门口的燕雅正,以及楚灼两人离开的背影,忍不住道:“承煦,怎么了?可是城主府有人过来?”
燕承煦转头,笑着说:“五叔,那两位是城主府的人,他们过来告诉我一件事,我们送承心来石观城,已经惹恼城主夫人。”
燕五叔听罢,不以为意,“石城主实力强横,可是人皇境的修炼者,哪里是她一个女人能管的?放心,承心有石城主护着,这石夫人就算再恼,也不能对承心如何。”
燕承煦听罢,心里有些无奈,说道:“五叔,侄儿还是觉得不妥……”
“有什么不妥的?你呀,像你爹一样,就是太过小心了!”燕五叔走过来,低声道:“承煦,我们也是没有办法,若是不依附石观城,燕家就要毁了。你别以为南北两燕会看在同是姓燕的份上出手,遥川燕氏不过是个没落家族,他们不会放在眼里。”
燕承煦听到这话,心里有些难受。
他们也不想送燕氏女过来,可若是不送,便无人为遥川燕氏出头,遥川燕氏将毁于一旦。如今遥川燕氏送出一个燕氏女,同西京石氏扯上关系,只要燕承心能让石深看重,石深自然会护着遥川燕氏,无人敢对燕家出手。
可若是燕承心将来无法再得石深喜爱,那遥川燕氏岂不是又要继续受人欺凌?
自己不强大起来,依附旁人能到何时?
燕承煦心里是希望家族自己强大起来,不依附旁人。这道理大家都懂,但却没有时间给他们强大,遥川燕氏已经没落这么多年,大家都已经习惯这样的处境。
燕承煦正难受着,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爆炸声。
客院里的人忙不迭地跑出来,纷纷问道:“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?”
燕五叔眯眼看向爆炸的方向,迟疑地道:“这似乎是从前院传来的?”
燕承煦心中一紧,赶紧朝前院跑去。
客院中的燕家人见状,也顾不得什么,纷纷跟着他一起出去。
刚出客院,就见到城主府中的下人们,皆是一脸惊慌,纷纷叫嚷着:“不好了,夫人生气了……”
燕承煦拦住一个侍女,问道:“请问这位姑娘,不知前面发生什么事?”
那侍女是认得燕承煦的,听罢脸上露出异样的神色,说道:“先前听说,我们城主夫人带几位夫人去前院,现在应该和城主在一起……”
燕承煦听罢,心下一沉,便明白发生什么事。
石夫人是个霸道的,不喜丈夫贪花好色的毛病,这一房一房小妾地抬回来,已经让她怒到极点,所以这次终于忍不住,带着府里的那七房小妾一起去闹喜堂,并和石深打起来。
这夫妻打架,旁人是帮也不是、不帮也不是,毕竟石夫人只是人王境的修为,压根儿就打不过石深,可石深对这夫人还是敬重的,不敢还手,只能频频后退,让着夫人。
是以这石夫人是越打越气,越打越凌厉。
旁人看他们夫妻打架,也能看出点名堂,知道石深让着他夫人,他们也不好上去劝架。
只可怜了今日被纳进门的燕氏女。
楚灼和城主府的其他侍女一起挤在花园的角落里,看着那大打出手的夫妻俩,目光转到廊下的那几千娇百媚的女人身上。
那几个女人一边给夫人加油一边掩嘴笑着,明显在使坏。
角落里还有一个穿着水红色新衣、眼中含泪的年轻女子,她便是今日被纳进门的燕氏女。
真是作孽!
楚灼先前混在城主府的侍女中,听了一耳朵的八卦,知道这石夫人不满丈夫纳小,偏偏她是个直脾气,常被那几个小妾掇撺着和丈夫闹,最后虽然石深没对她做什么,可往往让她更是心伤,让那些小妾们看足笑话。
为个渣男如此,值得么?
楚灼只看一会儿,目光就转到另一边那群来参加宴会的修炼者身上,大多数是人皇境的修炼者,看他们的面容和修为,很快就和那份宾客名单对上。
楚灼看了一眼,很快就转开目光,以免看太久让人察觉。
高阶修炼者的五感灵敏,对人的目光最是敏锐,这也是为何低阶修炼者不敢直视高阶修炼者的原因。
最后这场闹剧在石深将石夫人制服,并让人送回后院结束。
石夫人没受什么伤,被石深定住后,只是用一种悲伤绝望的眼神看着他,直到被人扶走。
石深却有注意到石夫人的异样,朝在场的那些宾客拱手道:“诸位道友,让你们见笑了!今日是石某人之喜,若是有招待不周之处,还请诸位莫要见怪。”
在场的修炼者也纷纷拱手回礼,让他不必在意。
众人回到宴客大厅,开始入席。
楚灼也跟着其他的侍女们退回厨房,忙碌起来。
她没有像其他侍女那样,抢着送食物到宴客大厅,希望被某个人皇境的修炼者看上带走,如此也能脱离侍女的身份,一飞冲天,不仅能得到人皇境的修炼者庇护,将来的修炼资源也不愁。
这种事情楚灼上辈子见多了,倒也不奇怪。
夜色渐深,城主府依然十分热闹。
楚灼没有急着离开,这种时候离开反而引人注意。她一直窝在厨房里帮忙,阿炤趁人不注意,时不时地跑去偷吃,楚灼每次见到,都悄悄给它掩护。
宴会大厅的那群修炼者都是能吃的,厨房一直忙个不停,等楚灼反应过来时,发现阿炤和碧寻珠两只不见了。
楚灼:“…………”他们一定是去搞事。
楚灼的预感很准确,等她趁人不注意,悄悄离开厨房时,迎面就见到一兽一蛛蹲在对面的房梁上,看起来颇悠闲的样子。
楚灼若无其事地走过去,就见两只示意她跟上。
楚灼跟着他们,来到一个无人的院落,接着就见到院子的墙角下,躺着一个修炼者。
让楚灼心惊的是,这是一个人皇境的修炼者。
这两只连人皇境的修炼者都放倒了,可真是……
弯月从乌云中探出头,如水的月辉洒下来,柔柔地洒落在冰纱雪衣的男子身上,美得如梦似幻,如同那九霄之上的仙人,不染尘俗。
而此时这仙人,一把拎起地上那人皇境的修炼者的衣襟,一拳朝他的眼窝揍上去。
揍了一拳不够,又揍第二拳,揍得那人皇境的修炼者鼻青脸肿的才停手。
楚灼:“…………”
她从来不知道寻珠哥是这么暴力的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