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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妩仸的讲述,从深渊的力量层面开始。
“世所皆知,神主境为现世玄力境界的极致。世人所认知的‘神道’,本质上不过是凡灵领域的至高层面。想突破凡灵的界限,修成真正的神之领域的力量,在这个世界,早已成为不可能。”
她看着云澈:“你或许以为我会说,在深渊世界,只要天赋、资源、机遇足够,便可突破桎梏,踏足神域。但事实,却与我们先前预想的并不相同。”
“……”云澈动了动眉头,静听她继续说下去。
池妩仸娓娓而道:“在深渊,神主境并非玄者的终结之境,而是一个难以跨越的鸿沟。作为凡灵境界的极致,若能将之突破,便会彻底脱胎换骨,无论躯体、力量、灵魂、五感,都将超脱‘凡’之领域。”
“但这种蜕变虽已超凡,却也远不至于化身成神。而是介于凡与神之间的【半神】。”
“这个半神之境,在深渊世界,被称之为【神灭境】,意为神明之下,万物皆可湮灭。”
“神灭境……”云澈轻声低念。这三个字,他曾从陌悲尘口中听到过。
“陌悲尘的境界,便是神灭境。”池妩仸道:“在深渊,从神主境突破至神灭境,需要跨越一个极大的层面鸿沟,能真正突破者极其之少。而一旦成就半神,在深渊便会立于一个极高的层面,拥有极高的地位。”
“陌悲尘在深渊骑士中的排位偏末,但在整个深渊之世依然有着赫赫威名。可以说真神之下,无敢轻犯。”
“深渊玄者突破神主境,摆脱‘凡’之桎梏后,并不会马上迈入神灭境,而是被阻隔在凡灵与半神之间的鸿沟前。这个微妙的境界,被称作半步神灭境。”
“若能成功跨越,便可真正迈入神灭境,成就半神,完成蜕变。而极大多数的玄者则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,至死都止于半步神灭。”
“跟随陌悲尘而来的南昭冥、南昭光,便是半步神灭境。这个境界,在深渊存在的数量似乎很多。”
半步神灭境虽未能真正成就半神,但依旧非神主境可比。当日的南昭冥与南昭光,强如沐玄音与千叶影儿联手,都无法匹敌。
“半神之上,便为真神?”云澈凝目道。
“是,也不是。”池妩仸道:“神灭境本有十级境界,如今则只有九级境。原本的神灭境第十境,已成为一个单独的境界,被称之为‘神极境’。”
“意为神下之极,半神之极。”
“是深渊中半神之上,仅次于真神的超然存在。”
“神极境又被分为九重小境界,谓作‘成神九重天’。神极境每一个小境界的跨越都难如登天。同时,神极境也是深渊生灵依靠自身修炼,所能达成的最高境界。”
池妩仸的这句话让云澈心中猛的一动:“依靠自身修炼……的最高境界?难道说,现在的深渊已经无法修炼成真神?或者说,真神不是靠修炼而成?”
“嗯。”池妩仸微微点了点头,这一点,也与他们先前所想大不相同。
“深渊世界的气息层面虽远高于现世,但依旧不能与神魔时代相提并论。在深渊之世最初成型的时候,似乎还有极少的存在能靠修炼成就真神。但……在陌悲尘的认知中,至少已两百万年未有人能依靠修炼成就真神。”
云澈深深皱眉,沉吟道:“那如今深渊所存在的真神……难道也是依靠某种传承?”
“没错。”池妩仸再次点头:“虽然无法从陌悲尘所遗的认识中明晰那是怎样的一种传承方式,但我感觉,应该与我们所知的神源传承相似,同样是‘神源之力’的传承,但层面要高得多,同时条件也要严苛的多。”
短暂思索,池妩仸继续道:“要承受真神之力的传承,似乎必须拥有足够的,一种被称作‘神格’的东西。”
“神……格?”身为当世之帝,云澈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似乎从未存在过的概念。
“神格足够,便可继承真神之力。神格不足,强行继承,轻则失败并遭受重创,重则当场丧命。而以深渊之世的层面,拥有足够神格者,万载难有其一。”
“万载难有其一”……这个条件之苛刻,比之当世的神源传承,残酷了不知多少倍。
不过,这显然不是云澈此时该关注的东西,他沉眉问道:“如今的深渊,共存在多少个真神?”
“十二个。”池妩仸用低缓的言语,说出了毫无含糊的精准数字。
“这十二真神中的七人,便是我先前和你所言,统御六大神国的七大真神。”
“其他五人,皆在净土之中。一为统御深渊的渊皇,另外四人,则被称为‘净土四神官’。”
“四大神官直属效忠于渊皇座下,他们是净土的管理者,深渊秩序的维护者,更是深渊骑士的引领者。他们的地位都隐隐高于六国七神,尤其是四神官之首的【大神官】,在深渊是人尽皆知的渊皇之下,万灵之上。”
深渊十二神,净土独占五神。
且最强的渊皇与大神官,皆在净土之中。
其统御力之强盛,可想而知。
云澈将这些信息牢牢的刻于魂海之中。
如今的他,与这些恐怖的真神相较,无疑卑微如万岳之下的蝼蚁。但,这却又是他必须跨越的存在……而且,是短短的“五十年”之内。
“同为真神,渊皇的实力比之其他真神如何?”云澈问道。
池妩仸沉默了好一会儿,道:“陌悲尘虽是近临于渊皇的深渊骑士,但这显然不是他配拥有的认知。不过……”
“渊皇似乎已经百万年未曾出手过,至少未曾公开出手过,他的真正实力如何,应该极少有人……或者说已无人真正知晓。有传闻说稍胜于大神官,也有传闻:六国七真神联手,也非渊皇一人之敌。”
云澈:“……”
“还有一个传闻则更为可怕,而这个传闻,你应该也已从陌悲尘数次的低吟中听闻过。”池妩仸的音调有了微妙的变化:“渊皇似乎一直在试图追求……创世神之境!”
“……”云澈一时难言。
“这些深渊的传闻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,于现在的我们而言,并不重要。”池妩仸很轻的叹息一声,心魂强大如她,也不得不一次次的疏解魂间的重压,毕竟她所叙、所面对的,是遥不可及的真神。
“你成功进入深渊后,想直入净土,是根本不可能的事。你的步伐,必然从六大神国,或者神国之下的无神之国开始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云澈点头,重新冷凝心神:“关于六大神国,陌悲尘有没有遗下足够清晰的认知片段?”
“很浅薄。”池妩仸道:“但总算包含了一些在深渊人尽皆知,最为基础,也算是最为核心的讯息。”
接下来,深渊“生地”的核心,深渊万灵所仰的六大神国通过池妩仸的言语逐一铺陈在云澈的眼前:
“【森罗神国】,六大神国中最崇尚力量的神国,统御真神名为【殿罗睺】,神号‘绝罗’。单论个人实力,他是公认的六国七神的最强真神。”
“他的性格颇为刚烈,喜怒皆形于色,从不屑委蛇遮掩。这种性格的人,也自然最重信义,最不能容虚伪、优柔与无信。”
池妩仸着重强调着其性情特征。因为她平生行事之时,性情从来都是她最重要的着手点。
森罗神国……殿罗睺……六国最强真神!
云澈牢记心间。
“【折天神国】,统御真神名为【画浮沉】,神号‘画心’。”
“这个神国之名听上去狂傲不羁,欲折天穹。但事实却是,折天神国对外平和,对下宽和,从不主动干涉他国之事,更不愿挑动和插手任何纷争,对附属的无神之国也从不压榨和欺凌。可以说毫无野心与锋芒。”
“另外,折天神国与森罗神国世代交好。这一代的折天神女与森罗神子更是定下了婚约,还是祈请渊皇亲口赐婚。这在深渊毫无疑问是一桩佳话,同时,更是向深渊世人彰显两国合璧之下的牢不可撼。”
“折天神女……森罗神子?”云澈疑问出声。
“深渊之世的‘神女’与‘神子’,与神界的神女神子概念截然不同。”池妩仸肃然道:“在深渊,被冠以神女或神子之名者,一共只有七人,对应六国的七大真神。”
“因为他们都是亿万中无一,拥有完美神格的绝世天骄。是六国七神的神力继承者,亦是未来的神国之尊,深渊真神。”
“……”云澈的胸膛重重起伏。
当年初入神界,他便经玄神大会一鸣惊世,被冠以“神子”之名。
而他的这个“神子”,比之深渊的“神子”,何止是云泥之别。
“说起来,从陌悲尘将散的残魂所能攫取到的,都是一些最基础的认知和对他而言最深刻的记忆。就连四大神官的印记都模糊到无法辨识。却偏偏……对这个折天神女记忆颇深。”
“我甚至能从他稀薄的残魂中,捕捉到一个不那么模糊的影子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”云澈斟酌着道:“他与这个折天神女之间……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池妩仸直接否去云澈所思:“陌悲尘纵然贵为深渊骑士,也并无资格与折天神女有所交集。而仅仅是在折天神女前往净土之时,远远瞥过一眼。”
“而遥遥一瞥,足铭终生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云澈语气平淡:“看来这个折天神女还是个倾倒深渊的美人。”
云澈对于女子美貌的认知远远超越常人。而在他的认知之中,神曦和千叶影儿已毫无疑问是女子容颜的极致,断无可能会有女子能出其右……何况天然环境那般恶劣的深渊。
“我更感兴趣的是……”池妩仸的媚眸折射起一抹幽邃的魔光:“折天神国的神女与森罗神国的神子有着渊皇亲赐的婚约,而森罗神国的神尊又性情刚烈,最忌背弃信义。那么,若是用什么办法将这个婚约搞毁,岂不是等于在这两神国之间,引燃一个天大的火药桶。”
云澈:“……”
说到这里,池妩仸却又是娇然一笑,满是憾然的道:“不过这样的美事也只能浅浅一想,先不说这何等的天方夜谭,你踏入深渊之后,单单想要近触这个尊崇无比的折天神女,都是难如登天的事。”
“其他四神国呢?”云澈直接问道。池妩仸方才所言,他似乎也未怎么放在心上。
对深渊懵然无知,神女的层面更是遥不可及……那的确是只能存在于须臾的幻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