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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蓝刚而言,宋天耀身边这些干杂活的人,都有个奇怪的共同点,那就是每个人都与宋天耀的某个女人关系稍亲近些。比如金牙雷,虽然当初逐了楼凤芸出福义兴,又对楼凤芸动过家法,但是到现在,金牙雷与宋天耀身边女人联系最密切的,恐怕仍旧是她,楼凤芸也不蠢,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记得当初动家法夺赌档的仇恨,甚至安排了一些福义兴的小弟去香港那些假发工厂做工,可以说虽然现在楼凤芸没了江湖身份,看似与福义兴没有瓜葛,但是如果有人敢招惹她,不需要宋天耀知道,福义兴上上下下几个红棍都能主动
出面替她料理了不开眼的对头。然后是颜雄,颜雄如今抱紧与孟莞青当初共度惊魂一夜的关系,虽然颜雄算不上宋天耀的人,算是褚孝信的人,可是颜雄却知道,如果没有宋天耀,靠褚孝信帮他出谋划策,十年二十年未必能混上个总探长,看看黎佑民,自从打定主意和宋天耀混,如今杀了驼龙李就胜,稳稳坐上了港岛区总探长的位置,刘福都无可奈何,所以颜雄走的路线更加迂回,孟莞青虽然对外人是个冰冷的性子,可是对颜雄多少却不一样,毕竟那一晚江湖上都在说是宋天耀替她孟莞青出头,可是真正一枪一枪杀人带着她东奔西走,把她送到宋天耀身边的,可是颜雄,而且颜雄根本也没有对孟莞青开口求过什么,颜雄走的是孟莞青父母路线,每周必定抽出时间去看望孟莞青父母,不知道怎么攀扯,居然成了孟莞青八竿子打不着的同乡表哥,潮州人本来就重乡情,何况又被颜雄钻营出一丝亲情,那关系自然又不同,孟莞青父母本
来丧子心痛,如今多了个在警队有出息的子侄,家中大小事务都尽心帮忙,所以话里话外,也会稍稍对孟莞青开口,让她替颜雄在宋天耀面前说上几句帮衬的话。而他蓝刚呢,如今与宋天耀身边的女人中,走的最近的,就是面前这位齐玮文,说起来,蓝刚当初不是没想过凭借自己懂英文,不如去和安吉—佩丽丝搞搞关系,安吉—佩丽丝看起来怎么都比娄凤云,孟莞青更有大房气度,可是一是安吉—佩丽丝不搭理自己,二,自己这颗脑子里想的,都被安吉—佩丽丝猜到,所以蓝刚也就没有再厚着脸继续抱鬼妹大腿,转而想起了当初大家一起在冒牌福利院大开杀戒的齐玮文,和前面金牙雷和颜雄不同,蓝刚和齐玮文,算是一起杀过人犯过险的交情,当初宋成蹊因为跛明怒闯福利院愤而杀人,那件事的收尾就是蓝刚和齐玮文联手做的,蓝刚设局杀了鬼佬和差人,齐玮文则把福利院里那些尸体和鬼佬手下处理的干干净净,让英国人没有查出痕迹,而且他从港岛调任九龙旺角差馆,距离宋成蹊的九龙饭店并不远,所以隔三差五就去酒楼喝酒吃饭,与齐玮文的关系算是
亲近,最主要,两个人都是聪明人,所以齐玮文开口说让他马上动手杀了那两人,蓝刚觉得齐玮文不是开玩笑。
示意九纹龙护着齐玮文,陈燕妮两人先回去,蓝刚自己走回到路边,看着谭经纬两人都被装上了警车,蓝刚从口袋里摸出香烟点了一支,旁边的手下已经凑过来:“无头哥,真的拉回差馆?”
蓝刚朝手下腰间的配枪努努嘴:“过去开枪杀了他们两个,回去交份报告上来,就说他们藏毒,拘捕。”
手下看看远处码头的客运渡口,犹豫了一下:“这么多人?”
“你想不想升职啊?”蓝刚说道:“我带了这么多人帮你作证,杀两个毒虫怕什么?难道你还怕我坑你呀!”蓝刚的这个手下叫做陈文鸠,和颜雄身边跟随多年的阿伟不同,蓝刚年纪太轻,在警队时间也不算长久,还没什么死心塌地的小弟,陈文鸠是他调任旺角差馆之后开始跟他的,如今已经是二十九岁,才堪堪混了个侦缉队组长的蛋散衔头,连探目都遥遥无期,主要原因就是怕死贪生,遇到机会都不敢搏命,跟了蓝刚之后才算有些起色,蓝刚没有心腹,看他经验丰富把他提拔了一下,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吩咐
他做事,陈文鸠就有些犹豫。老实说,陈文鸠跟了蓝刚之后,走在外面被人称呼鸠爷,比起之前绝对算得上威风八面,之前走在街上,江湖人哪个用正眼看他,现在则刚好反过来,江湖人都来拍他马屁,陈文鸠心中也知道,跟了蓝刚,人家有一日需要自己干活时,自己必须要站出来,可是平时想是一回事,做又是一回事,现在蓝刚让他开枪杀人,他想的就是万一蓝刚在自己杀人之后,不救自己,自己就是杀人犯,丢了饭碗不说,还
要进监狱,说不得绞刑架上结果性命。
“看低你一世食屎!”蓝刚看着对方唯唯诺诺的样子,自己摘下腰间手枪,骂了一句,甩掉手里香烟,朝着车窗处走去,还没来得及把枪口对准轿车后座上的两人,远处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已经响起。
“谭先生,您遇到了什么麻烦需要我帮……”
蓝刚第一反应是把手枪放回枪套,不用特意扭头去看,他都知道能用这种半生不熟的中文腔调开口的,只能是英国佬。把枪放回枪套,转身,果然,对面街边站着两个人,看样子是刚刚从一辆黑色雪佛兰轿车上走下来,一个英国中年人,一个中国青年,看两人一丝不苟的西装和真皮公文包,蓝刚微微皱眉,这是典型的律
师装扮。
此时英国佬正朝着蓝刚和警车的方向走过来,谭经纬坐在汽车后座,嘴角慢慢露出笑容,把双手举到胸口处,侧过脸看向窗外的蓝刚,云淡风轻的开口:
“史密斯先生,这位警官想把我带回警局,让我学学规矩。”
被谭经纬称为史密斯先生的英国佬走过来,对蓝刚表情有些倨傲的说道:“我是高登律师事务所的弗兰克—史密斯律师,这位谭先生是高登律师事务所的客户,虽然我很少处理这种治安纠纷,但是每个在香港生活的人都知道,警官,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,为我的客户戴上手铐
,是非常严重的侵犯人权行为,我会写信给布政司署下辖保安司,投诉你的这种行为。”
蓝刚吐了口气,扭头看向远处已经只剩隐约背影的齐玮文等人,再度看向车内的谭经纬:
“我只是路过,刚刚还拷的你,你去投诉他好了。”
谭经纬把头靠在椅背上:“是想让我带着史密斯先生一起去警局跟警官你学规矩,还是现在我下车,不打扰警官你执行公务?”蓝刚盯着谭经纬,手放在枪套上,他觉得放掉谭经纬会是个大麻烦,可是如果现在在按照齐玮文说的,当场杀人,旁边这个很明显是谭经纬安排好的鬼佬可是英国律师,如果想找自己的麻烦,在香港这个
殖民地有一万种方法。而且从内心来说,蓝刚觉得齐玮文的话有些夸张,哪怕对方是想要找齐玮文的麻烦,大不了自己派几个手下,这段时间二十四小时在九龙饭店或者齐玮文住的楼下盯着,这家伙总不会夸张到主动杀警察吧
?盯着谭经纬足足几十秒之后,蓝刚把手从枪套上拿开,朝着自己的手下瞥了一眼,手下打开车门,谭经纬和四哥从车上走下来,蓝刚的手下帮两人把手铐打开,谭经纬把手铐拎起来递给蓝刚的手下,眼睛
望向蓝刚,开口笑笑:
“谢谢。”
说完之后,谭经纬带着他称为四哥的手下,朝着街对面的那辆黑色雪佛兰轿车走去,丝毫没有掩饰他早就安排了律师等在这里的布置。蓝刚有些烦躁的转身,抬脚踢了一下警车的轮胎,朝着陈文鸠招招手,陈文鸠跑过来,蓝刚看向陈文鸠:“你带阿德阿毛回差馆,其余三个跟我走,帮我们四个和探长打个招呼,就说追查一起泰国人与本地
字头抢地盘的案子,这几日需要二十四小时盯人,不能回差馆。”
“知道了,无头哥。”陈文鸠连声答应,只要不让他亲身涉险,什么事都没问题。
蓝刚对三个手下开口:“这几天盯紧了文姐,不能让任何人找她麻烦。”
几个手下刚刚都见到了谭经纬大摇大摆的离开,此时又听到蓝刚的话,急忙都答应下来。
“走,去九龙饭店,对了,让福义兴的金牙雷派个人来九龙饭店,有些事,也需要交代给他。”街对面的雪佛兰轿车已经开动,朝着前方驶去,四哥坐在谭经纬的旁边,副驾驶上坐着史密斯律师,开车的则是史密斯律师的青年助理,此时史密斯和助理两人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,对后座上的谭经纬两
人视如不见。
“谭先生,要不要我先和史密斯律师去警局,把齐玮文在警局里的这个小靠山拔掉?如果顺利,今晚就能……”四哥瞥了一眼后视镜,对谭经纬说道。“一个探目,一个江湖女子,这几日如果得闲,顺手做了就是,何必特意为他们特意浪费大把时间,再说今天晚上上海商会有个晚宴,四哥还是先跟我去赴宴罢,顺便见见上海那些人,毕竟以后和他们中的人,少不了打交道。”谭经纬划着了一根火柴,自己点燃了香烟,看向副驾驶的史密斯,悠悠的说道:“有个英国狗腿在身边,的确得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