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见所有人都走光,巷内又恢复了平静,远处传来狗吠之声,被主人大声喝止,才停了下来。
钟剑看着黝黑的巷口,长叹了一声,之前还在商议反清附明的国家大事,回到家却被琐事烦心,这不能不说是个极大的讽刺。
钟剑回了家,看到阿秀着抱着扁担躲在门后,小脸煞白道:“哥哥,他们还回不回来。”
钟剑温和道:“今晚不会了,去睡吧!”
“如果他们再来怎么办?”
“再来啊?我就把他们全部抓起来打屁股。”
“哈……”阿秀不满的挖了一眼钟剑,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别拿话逗人家。”
钟剑看着她稚气未脱的小脸,笑道:“好啦,好啦,不是小孩子了,大人都这个时间都该睡了,你也乖乖睡觉去。”
阿秀扭捏道:“我有点怕,今晚我能不能在你屋睡?”
钟剑沉默的点了点头,阿秀大喜,结果一回到钟剑的房间,她睡在床上,钟剑却在油灯前看起来塘报传抄,明末商业发达,再加上近年战况不断,百姓也很关注这方面的时势。
钟剑对于明末的历史知识太匮乏了,高中学过的东西早还给老师了,即便还记得一些,也是印象模糊,比如针对李自成进京,可是怎么进军的,走的路线是什么,又遭遇到什么阻击,双方将领是谁?完全是两眼一抹黑。
他只能通过这些时政报纸,给自己补充些常识性的东西,哦,现在在河南主持大局的是孙传庭,孙传庭是谁?隐约只记得一个孙承宗了,难道是兄弟俩?
这些东西只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,当然不可能说出来贻笑大方。
文章都是用文言文写成的,艰涩难懂,钟剑看得十分吃力,随着了解越多,他的脸色越难看。
豆大的油灯斑驳跳动着,昏暗的光线将屋内笼罩一片橘色光晕中,钟剑佝偻着背,将脑袋凑到纸前,努力的看清每一个字,肩上好像承担着千钧重担。
另一边,严家人送走了两位差役,又送上不少银两做为汤药补贴,好话说尽才算让两位瘟神心满意足离开。
严德胜的子女不少,光正妻所出就有五个,严六是最小的嫡子,平日最受严德胜的喜爱,不过遵照古训自己这个位置最终还是要交给老大的,其余的几个儿子已经能够自食其力,严德胜都不甚担心,唯独严六还前途渺茫,这不能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担忧。
日夜思虑,最后他看上了钟家这个世袭的百户之职,第一、钟剑没有实权,他父亲留给他的关系网也早断,否则不至于过得这么落魄,亲朋好友中更无官府中人;第二、锦衣卫虽然落败,一个萝卜一个坑,想要插人进去何其难,如果只是当一个校尉力士,还不如跟他二哥去做买卖;第三、小六今后的出路,他也早打点好了,现在却的只是一个百户的名头;
原本还想从长计议,觉得只要自己稍加威逼利诱,不怕钟剑不把这个百户之职交出来,但是钟剑突然向上官请辞外调,打乱了他的计划。
今天严六从秦淮河畔兴冲冲的赶回来,说钟剑将威远伯二儿子打了,很显然他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,严德胜听完儿子讲诉了经过,胡子一捻,心想机会来了。
这才派人请来姓邵的两位差役,当作自己的开路先锋,却没有想到钟剑的反击如此猛烈粗暴。
大厅里挤了十几口人,还特意请来了在南京户部当吏员的女婿,刚才还被钟剑气势所惧的一干人,现在变得群汹激愤,这个说让人放火烧了钟剑的房子,那个说叫上几十号人抄了他的家,****拍的砰砰作响,争强斗狠,唾沫横飞。
严德胜脸色青紫,他哪里看不出这些人的小算盘,无非是因为自己独宠六儿,心有不满,嘴上说的好听,关键时刻一个不顶用,他们也不想想,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六儿一个人的事情了,今日严家颜面受损,日后如何在坊间立足。
今日这个不服,明日那个打上门来,长此以往,严家怕是要败了。
他眼巴巴的瞅着自家的大女婿孙文琪,孙文琪沉思了良久,这些年他之所以在户部站稳脚跟,多靠岳父后面打点支助,此刻岳家出了事,他不敢不出力。
过了片刻后,他开口道:“岳父大人,此事易尔。”
其他人还在嚷嚷,严德胜脸色一黑,用力拍打了下桌子,气喘道:“都给我安静!”
大家这才住了嘴,盯着孙文琪,看看他能有什么高谈阔论。
孙文琪心中有些得意,这么多的儿子最终只能靠一个外人谋划,严家今后也没有什么出息的人了,他正色道:“听诸位所述,这钟剑乃玩命之徒尔,如若跟他硬拼,到时难免两败俱伤,得不偿失,我们严家何等身份,伤了谁也不好。”
“是极,是极!”大家纷纷击掌相赞,不过为了六儿的前程,万一真把自己命搭上,今后自家妻儿怎么办?不值不值!
“今孙传庭总督陕西剿匪之事,已达潼关,正要跟闯贼一决生死……”
他越说严德胜脸色越难看,说的好好的钟剑事情,扯到孙传庭干嘛?国家大事与我等**有什么关系?
孙文琪老神在在,继续道:“我南京户部已经凑集了一批粮草,正要北上,朝廷多有催促,不日将行,这钟家小儿要外调吗?我走走关系,就让他随军而行,到时大战一起,他还想回得来?”
严德胜一下将下巴胡子捻了下来,神情开朗,笑道:“妙,妙,贤胥果然有妙计,兵不血刃就将此小儿没于乱阵之中,逃无生天了,哈哈啊……痛快。”
孙文琪端起手中茶杯,轻抿了两口,起身拱手道:“岳父大家,这事我们都抓紧,运粮队近日将行,说不得也让他走上这一遭,错过时机就怕没机会了。”
“省得,省得,这次定叫他死无葬身之地。”
“那我先回去准备准备,告辞,告辞!”